我叫断浪，是南麟剑首断帅之子。
断帅是我爹的大名，不是什么断大元帅的简称。
他是一位武林高手，跟北饮狂刀聂人王齐名，在江湖中名声赫赫。只不过，我没能从小在他的教育下长大。在我很小的时候，他闯进了凌云窟，再也没出来。
在我成为孤儿的那天，聂人王的儿子聂风也成了孤儿。
那天聂人王和天下会的帮主雄霸在乐山大佛顶决斗，火麒麟忽然出现，为了保护我和聂风不受火麒麟所害，聂人王冲进了凌云窟。
他跟我爹一样，都没有出来。
我和聂风被带进了天下会。
天下会名声赫赫，能够进入天下会，我还是很高兴的。
我是南麟剑首断帅的儿子，带艺入会，我以为会受到雄霸的看重。
但是雄霸挑中了聂风、步惊云做他的弟子，却没有挑中我。
聂风的爹是北饮狂刀聂人王，有资格做他的弟子。可是步惊云，哪里比得上我？
我不服气，但是雄霸看都不看我，浑然把我当空气。
我很不甘心，我觉得我不比任何人差。
一转眼，十年过去。跟我一起入会的聂风，已经征战无数，名扬天下。而我，只是天下会的一个杂役弟子。
但是，做了十年的杂役弟子，并没有磨灭我的志气。我始终记得，我是断帅之子，总有一天，我会名扬天下，重振断家的威风！
很快，机会来了，帮主要从弟子中挑选出三人，任天霜堂、飞云堂、神风堂的堂主。
我自认武功、头脑都不比任何人差，忍不住欢呼：“我要出头啦！”
这十年中，我没有一天懈怠，干完活就练功。私下里，我跟聂风偶尔交手，从来没有输给过他。
我的努力得到了回报，比武场上，我轻轻松松进入了前六。
只要打败步惊云，我就是一堂之主！
帮主说过，能者居之。只要我表现出自己的本事，他就没办法偏袒他的弟子。
可是决战前一天的晚上，帮主把我叫过去，命令我务必输给步惊云。
这是帮主第一次单独召见我，我本来满心欢喜，就这样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！
我不明白为什么？
文丑丑张牙舞爪地打我，说我作死，可我就是不甘心，这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！
“我有其他的事交给你做。”帮主这样解释。
我不得不忍下来。
决战的时候，我憋着一肚子气，跟步惊云交手。我很想赢他，可是帮主就在一旁看着，我不得不装作败落。
退下来后，我忍不住看了帮主一眼，意外的，我发现他也朝我看过来，并对我微微颔首。
我有点受宠若惊，他的意思是，他记得昨天的话，并不是敷衍我？
应该是了，毕竟他叫人给我送来了新衣服和新鞋子。按照他的性格，并不会为了安抚我这样一个小杂役，就故意搞这些小动作。
所以……我真的要出头了？
我有点激动。
后来文丑丑让我给帮主送酒，我也没在意，就直接去了。
帮主在跟无双城的城主独孤一方谈话，为了在帮主面前显示天下会的威风，我自谦断帅之子也只能做杂役。为此，还被独孤一方的儿子奚落了一顿。
但我不介意。我能忍。只要帮主高兴就好了。
帮主果然很高兴，他开口为我说话：“我们天下会是不会埋没人才的。”
他说我是人才，只不过适合我的位子还没有出现。
我相信他。
当晚，独孤一方连夜出城，出去之前还探访了我，想要我和他一起走。
他许给我重任，我有些心动，但我并没有立刻答应他，而是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。
人才总是要出头的。我在天下会待了十年，如果帮主还不给我重任，我就要转投明主了。
我在帮主的房门外站了半宿，等到天亮，帮主叫我进去。
他看穿了我的试探，出乎我的意料，并没有敲打我，反而对我说了很多道理。
当他用着比平时缓和了很多的口吻说那些话时，我几乎以为他是假的帮主。可是文丑丑就在他身边，又打消了我的怀疑。
我很受鼓舞，尤其当帮主暗示我，以后我会取代独孤一方，成为无双城主时，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！
回去后，我就对聂风讲了。聂风很高兴，他并没有怀疑，他说：“浪，你这么有本事，早就不该做杂役了！恭喜你，你真的要出头了！”
一句话打消我最后的怀疑。
是啊！我可是断帅之子，武功不逊于步惊云，我凭什么不能做无双城主？
我值得的！
而帮主如此看重我，让我非常感激，暗暗发誓，要对帮主死心塌地！
就在我和聂风说话时，忽然一个年轻漂亮的婢女走了过来。
她非常漂亮！
肌肤莹润，双眸清亮，五官精致，简直让人移不开眼！
“你是什么人？”我心中一突，立刻喝道。
天下会从来没有过这么漂亮的婢女！
难道是混进来的探子？
“关你什么事？”她转动着清亮的双眸，朝我看了一眼。
那一眼，似笑非笑，似嗔非嗔，好像把我看在眼里，又好像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。
我脑子里蒙了一下，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，总之不想让她就这么走了。
于是我又拦了过去：“这里是天下会！不是什么人都能混进来的！”说到这里，我的喉咙哽了一下，才接着道：“说，你到底是什么人？”
她抬起头看我，清亮的眼睛眨啊眨，好像有些好奇，有些打量，我很清晰地在她眼睛里看到自己的缩影，这让我有一点说不出的愉悦。
我不想让她走。
我的手臂不听大脑的指挥，拦在了她的身前。
我的嘴巴不听大脑的指挥，质问她叫什么名字，在哪里做事。
做出这样的举动，我心里是有些懊恼和忐忑的，但是不管怎么样，她的确留了下来。
只不过，我忘记了聂风。
他走过来，非常和气的劝我，让我放开那个姑娘。
我陡然回神，自己的作法有些不妥当。
但事已至此，我也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了。
我把她当成奸细，抓住她的肩膀，要带她去见文总管。
我说不出自己为什么不想让她走，再加上她的身份的确可疑，虽然知道不好，却也只能继续演下去。
没想到她完全不是看上去的那种好脾气的小姑娘，我的手才扣上她的肩膀，都没来得及用力，她就扯开嗓子大声叫起来：“救命啊！杀人啦！天下会的杂役以大欺小、以男欺女、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动手啦！”
我被吓了一跳！
随即，我觉得很难堪。
她怎么这么说我……
聂风在一旁打圆场，说：“浪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。”
他和那个姑娘都被我骗过了，全都以为我是怀疑她是探子才故意发作。
我接到台阶，就打算下来，没想到那个姑娘却不放过我，跟我纠缠上了。
她不走，当然是好事。
哪怕她咄咄逼人，字字句句都在嘲讽，我也不觉得讨厌。
我好声好气地哄她，想叫她消停下来，温柔一点，坐下来好好说话。
但我没想到，场面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而去。
她出乎意料地难缠。
还提出让聂风给她编一只一人高的大蚱蜢。
聂风哪里会编？
还不是要靠我。
她说，编不完，谁都不许走。
那太好了，说明她也会留在这里。
我装作不高兴的样子，跟她争吵了几句，她果然很不服气，又嚣张又倨傲。说真的，我从来没见过别人鼻孔朝天能美成这样。
她哪怕翻白眼都很好看。
我觉得她应该不会武功，就把她举了起来，吓唬她。
她很轻。
腰很软。
我忍不住抓了抓，心里头一片腻糊糊的。
我吓唬要把她丢出去，她很害怕，大喊大叫。这次我不怕了，她大喊大叫的声音并不难听，之前被吓到，只是因为没想到她是那种会大叫的姑娘。
我想逗她一会儿，没想到孔慈和步惊云来了，不得不放下她。
步惊云很讨厌，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他，尤其决战的时候不得不输给他，我很窝气，一眼也不想看他。
他们两个是来烤红薯吃的，孔慈还热情邀请我们，我没兴趣，抓着姑娘的手，就要走。
但她挣开了，理直气壮地道：“凭什么？聂风还欠我一个蚱蜢呢！”
好吧，我把这个给忘了。
我看着她跟聂风纠缠，看着聂风对她的无理取闹满含包容，心里有点不痛快。好在聂风很快就抽身离开，拔草编蚱蜢了。
我看着她坐下，柔软的衣服垂了下来，腰身的地方有点绷，露出纤细的形状。
她可真好看。
我在她旁边坐下，很想跟她说话，可又记得我之前演戏太过，不得不憋着。
好在孔慈是个热情的人，主动跟她说话，并且问她的名字。
我也想知道她的名字！
我第一眼见到她，就想知道她的名字！
“我叫仙仙。”她笑着说道。
仙仙。我默念这两个字，只觉得有什么在唇齿间化开，有点甜。